PTS公视菲佣纪录片《玛莉亚的控诉 Maids:Docile and Invisible, A Story on Domestic Worker》一个异乡人,日日夜夜在你家中,大事小事无所不包,从照顾失能长辈,到送小孩上学,打扫洗衣煮饭,从事各种繁琐家务,隐身在家庭私领域中,平均一天工作17个小时。她的工作成果,只有做错事时才会被看见。台湾惯称她们为「外佣」,但若从她们来时的方向回头望,她们同时也是另一个远方家庭的女儿、妻子或母亲。
玛莉亚再过一个月要去香港工作,合约为期两年,她要离开双亲和她三岁的儿子。在菲律宾很难找到工作,所以玛莉亚决定割舍一切,出国当家庭帮佣。「我知道我会想家……」,她来回搓着鼻子,想将到口的情绪与眼泪摩挲回去,但还是哽咽了:「……但我会忍耐,这是为了我儿子。」她带着泪光与鼻音,声音铿锵:「就算出国工作再苦,我也必须去,因为我想给孩子更好的未来。」
菲律宾是全球第二大劳工输出国,每年这些移工为国家带来215亿美元,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0%。这些海外移工当中,有一半是女性,都是出国担任家庭帮佣。她们不只裨益了自己的雇主、为自己的家庭带来经济收入,同时作为国家的一份子,也为国民生产总值做出贡献。为了鼓励这些妇女出国工作,抛下她们的孩子,菲律宾社会还有健全的组织,共有超过三千家职业仲介所,宣传在中东或亚洲工作的好处。
吴纳森在香港开了一家外佣仲介公司,专门仲介菲律宾帮佣。他每个月都要到菲律宾征选家庭帮佣,在这些应征者的筛选过程中,所有竭力主张自身权利的应征者,都会马上被淘汰。最后,获选的应征者一律穿上整齐制服,顺从地被拍照存档,所有细节都不遗漏。照片里,人人交叉着双手,为了证明十只手指头都在。移工被要求去掉个体性,完全顺服雇主喜好,一张张双手相扣的照片好似待价而沽的「商品」——恍若「奴隶市场」。
全球约有四千两百万名家庭帮佣,遍布五大洲。「家庭帮佣」这类型的劳动,经常处在某种不被看见的工作条件之下,也很难清楚划分工作与休息时间。人道组织谴责这种不人道的工作环境,并估计:每六名外佣就有一名是被迫劳动;每两名就有一名受到言语暴力;每六名就有一名受到肢体暴力;并有百分之六遭受性侵。
她们是异乡人,也是局外人,被排除在母国的劳工保障,与他国的社会制度之外。「奴隶制度」听起来似乎很原始,但其实离我们并不远,甚至就存在此时此刻。剥削加上免责,造就最恐怖的暴力对待。家务移工所面对的工作体制,似乎在政府、仲介以及每个人的默许之下,以隐晦、间接的方式,形塑出某种「现代奴隶制度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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